渔老捞鱼

更文不定但一直都在

幸福市第二十八起刑事案件

〖昕羊〗

〖ooc〗


(看《开端》后两夜失眠产物)

5k+







“死者姓名?”


“杨重生。”


“年龄?”


“17岁。”


“联系家里人了吗?”


“联系过了,人正在局里。”

“您不问性别?”


“有必要吗?”



黑色长直发,露肩超短裙,是个女孩。


他家人说是个男孩。



“她爸妈重男轻女?”


“不是,这就是个男孩。”



这大大加重了我们案情进展难度。

正常男的不会这么穿的。


正常人就不该这么穿。



“他父母那边现在什么情况?”


“女的还在哭,男的……骂人呢。”




“先生,请您理智一点。”


“理智,你让我理智?又不是你的儿子死了,又不是你的儿子有病,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,你能理智得了吗?”


年轻女警办事还没什么经验,遇到这种发展已开始有些手足无措,张昕恰在这时赶来,女孩像看到救星,即刻投给张昕求助的眼神。


“张局……”


“嗯。”

“先生您好,我是幸福市刑警部副局长张昕,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,您先别激动,请您相信我们警方,积极配合调查,我们会给您和您儿子一个结果。”


“结果,他还有什么结果?!”

男人的眼里充斥着红,血丝狰狞着爬满眼球,泪水混杂着愤怒的可怖,顷刻间的叫嚣夺取了氧气,令人身心一震着窒息。


“我早就警告过他了,他要同我吵的。”

“一个男孩,硬要说自己是女孩。”

“我打过的、骂过的,也不是没想过让他死掉好了。”

“我上辈子犯过罪的,这是报应,报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
“你以为我不会痛吗?我的儿子,他是我的儿子!我的儿子死了!”

“死了?对!他要死的,他死了好,死得好!”

男人鼓着掌拍手叫好,嘴上扯出笑来,泪落进嘴里,让笑发苦。


“家属现在情绪太过激动,先带她父亲去休息室。你注意点守着他,别让他出事。”


“是,张局。”



死者生前有大量服用过含雌激素的药物。

跨性别者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。


好端端的男孩干嘛想当女孩呢?



“女士!快!纸巾!流血了!”


“要带他治病。我儿子有病的。”

妇人满脸都是泪痕,眼神似发着股狠劲,指甲嵌入肉里,指尖状的口子往外渗着血。

她在努力控制着情绪。


“女士……请您先冷静一下……”


“警官。结案吧。”

“别查下去了。他已经死了。”

“都结束了。”



刚刚在死者胃里发现了帕罗西汀。


他死前不久吃了药?

他不该出门的。



“您的女……儿子,是被人恶意杀害的。”

“我们正在尽力调查中,希望您能配合。”

张昕将女人的两只手分开,拿纸巾盖住伤口,稍用点力气地握在手里。


“结案吧,别查了,都别查了。”

“这是他的病,该治的。”


“您说她的病,您知道她有在吃药吗?”


“药?我……我没让他吃药啊,我只是把他锁在房间里,我以为关几天就能治好的,但没用。”

“要吃药吗,吃什么药,吃了药能治好吗?”

“不,他已经死了。他好了。”

“对,对的,他已经好了。不用了,谢谢警官,我儿子已经治好了,不用吃药了。”

女人脸上露出笑容。


“您不知道她有抑郁症?”


“抑郁症?我不是干这行的我不清楚,他二姨知道,我问过他二姨了,治病的法子是她告诉我的。”


“她二姨是医生吗?”


“医生?不,我去医院问过了,他们不给治,医生治不了这种病的。”

“警官,你不知道,医生让我看开点呢。又不是他们的孩子得病了,他们治不了还找借口呢。”

“哦,对的,要查的要查的,哎呀,麻烦你们了,查到了人告诉我一声,我要谢谢他帮我治好了我儿子的病呀。”


“好,我知道了,您先去休息一下吧。”








不是父亲,不是母亲,杨重生买药的钱从哪来呢?


张昕靠在椅背上,身子发颤。


案子没什么进展,好像也不需要什么进展了。


为什么认定自己的孩子就是有病的呢?



张昕揉了揉太阳穴,手机铃声响起,来点人显示是许杨玉琢。

接通电话,温温柔柔的声线滑进耳朵里,张昕突然有些哽咽。


“今晚回家吃饭吗?”


“局里还有些事要处理,不用等我了。”


“你现在要动身吗?到饭点了。”


“不用,我凑合一下就行。”


“那我给你送来吧。我看你吃完就走,不会妨碍你的。”



许杨玉琢提着保温盒从黑色私家车上下来,张昕领着人到办公室坐着。

保温盒里一菜一汤分开装好,清淡些,是张昕的口味。


“下次出门记得多穿点。”

张昕回过头去看许杨玉琢。她总是爱美的,出门要穿短些的裙子,今天也不例外。


“见你,没关系的。”

许杨玉琢冲她甜笑,她知道张昕拿她没办法的。


“天气变冷了,会感冒的。”

张昕笑得无奈些,又低下头去吃饭。


许杨玉琢轻轻搂住张昕的腰,把脸靠近她耳侧,低声带着些委屈。

“没关系的。等你忙完这阵子,我们去逛超市好不好,我想吃你做的黄焖鸡。”


瞒不住的,张昕瞒不住的,许杨玉琢比自己更了解自己。


“我想至少要给她个答案,这并不是她的错。”

张昕握住许杨玉琢环在腰间的手,轻轻摸了摸指腹的刀口,无名指上的小羊创口贴是今天新贴上去的,她差点忘了这个笨蛋还不大会用刀。


“好,那我在家乖乖等你,好不好?”


“嗯。”






死者头部有明显的被击打痕迹,可以判定凶手将她打晕后扔下了桥,致她淹死,胳膊上面有明显的发紫的手指印痕,应该是反抗过程中留下来的。


从附近监控录像来看,凶手当时戴着黑色鸭舌帽,周围光线太暗,再加上凶手是侧对着摄像头的,脸看不大清晰,不过从身材来看应该是个男性。


听她妈妈说,她一直把她锁在房间里,按道理一般情况下是出不去的,除非她爬窗户,她家住旧小区,有排水管道。可她家在十一楼啊。


门锁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,她应该就是爬的排水管道。她为什么突然就想出门呢?


或许不是突然,她只是被关太久了。


她是不是要去见谁?



“去她的学校,问一下之前跟她关系好的。”

“特别注意一下,她有没有恋爱经历。”


“是,张局。”


“先送她父亲回去吧,切入点放在她母亲身上。”



张昕来到等候室,女人看上去已经好多了,见张昕过来,露出笑容。

“警官啊,真是麻烦你们了,救命恩人找到了吗?”


救命恩人?

一时间想开口说出的话哽在喉咙里,张昕笑得难看,却也努力迎合着女人的话。

“没什么好麻烦的,这是我们的工作。人还在调查中。”

“我来是想问问您,您儿子的病…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

“其实他从小就喜欢跟女孩子玩在一起,别人家男孩都聚在一块踢球,就他要跟女孩们一起扮家家酒。”

“扮家家酒也没什么,我当以为他是安静些的孩子,就没怎么放在心上。”

“女孩们给他穿裙子打扮,他还欣喜地转裙子给我看,我要给他换下来他也不愿意,一直到晚上他爸回来被看见了。他爸性子急脾气也大,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,好好的男孩子净搞些女孩的东西,他哭喊着说他是个女孩,被他爸关在房间里饿了两天,后来就好了。”

“一直到他17岁那年的生日,他突然跟我讲他的生日愿望是想变成一个女孩,我就知道他其实一直都病着。”


“不过现在病好了,没事了。”






张昕接到电话后就赶往学校,杨重生生前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,现在在读高三。


男孩见到警察有些紧张,说话也带着结巴。

“你们问我我也不清楚啊,他去年就没来上学了,我……我也有半年多没看到过她了。”

“你们……干嘛不去问她男朋友啊?他肯定比我清楚重……重生这半年的事情啊。”


“你刚刚是说杨重生的男朋友,她有男朋友?”


“对啊,她跟她男朋友很好的。”


“你不用害怕,我们只是向你了解些情况。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?”


“辛杰。之前也是我们班上的,杨重生休学后他就退学了。现在好像在一家超市当收银员,我上周末去那买东西还是他跟我结的账呢。”


“能告诉我们是哪家超市吗?”








男生穿着工作服,个子高高的瘦瘦的,脸上带着英气,长得很好看的一个男孩子。


“你好,是辛杰吗?我是幸福市刑警部副局长张昕,来这是想找你了解些关于杨重生的情况,你是她男朋友吧,方便去一趟公安局吗?”


男孩子点点头,随即将停业牌挂起,跟着张昕坐车来到局里。



“会害怕吗?”


男孩子摇摇头,紧接着又点头。

“是我……是我害死了她……”

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

男孩抬头看向张昕。因为这起案件,她已经见过无数发红的眼睛,狰狞的、发着狠的,全是带着怒意的,但面前辛杰的眼睛,蓄满泪水后动荡的波光,是可怜的、苦楚的、难以言喻的。


我从未曾想过,他的眼泪就足以将我淹没。


“没关系,你可以跟我讲。”

“你是杨重生的男朋友,应该知道她是个跨性别者吧?”


“嗯。重生很想当一个女孩,或者说她本来就该是个女孩。”

“一个女孩的灵魂装进了男孩的身体里,肯定不大舒服的。”

“重生很善良,甚至比普通女孩要更加细腻和温柔。她是喜欢笑的,但从她生日那天过后,我就再没见她笑过了。”

“她笑起来可好看了,她本来就该是要笑的,我想帮帮她,我想再看她笑,发自内心的笑。”


“张警官,你能懂我的心情吗?”


发自内心的笑?

许杨玉琢的脸突然出现在张昕脑子里,她记得她所有的笑脸,撒娇的、开心的、娇羞的、激动的……每一个都是发自内心的,每一个都是张昕喜欢的。


“嗯。我懂。”

没人比她更懂了,想要看到自己爱人的笑脸,想要尝到幸福。

她又端详起面前男孩的脸来,突然有很多字句想从她的嘴里挤出来,但当她张开嘴想要全部讲出来时,无数的字句又粘合在一起,于是张昕告诉男孩,以很认真的口吻。

“你们很勇敢。”


她是说给男孩听的,更是说给自己听的。是的,他们很勇敢,她们很勇敢,一切追寻着爱的人都是勇敢的,没人比他们更勇敢了。



男孩笑了笑,似是释然。

“可勇敢害了她……”



“我们本来计划那天私奔的。”

“我没想到会遇到那种情况,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。我是真的太喜欢她了,我想她以后能幸福一点。”

“这半年我都有在努力攒钱,挣的钱我一分没花,就是为了能凑够做手术的钱。”


男孩流着泪,连身子都开始发抖。

“我们是按时打烊的,但有顾客非要买东西,收银电脑已经关闭了,他没有现金买不了的。我跟他解释他也不听。我是真的很急,重生还在等我带她走呢。”


“我拼了命地跑,我怕太迟了重生等不了就走了。”

“太晚了,我还是太晚了……”

“都是我的错……是我害死了她……”







“张局,有人报案。”

“又是那座桥,是个女孩,她说她杀了人。”


“先把辛杰带去休息室,别让他跟杨重生母亲见面。我现在赶去桥路段。”



救护车提前到了,伤者已经被送往医院进行抢救,桥路段被警戒线围了起来。女孩蹲在桥栏下哭泣。

张昕越过警戒线,女孩的脸埋进胳膊里,身旁是带着血的刀。


棕色波浪的发丝不知是被汗还是泪染湿,贴在脸两侧,女孩穿着短裙,腿上是摩擦后留下的红印。


情况很明显了。


张昕蹲在女孩身前,想出声安慰。

突然的呜咽声让张昕心下一震,紧接着是熟悉的温度。许杨玉琢搂紧张昕,泪打湿了一片。


“张昕……张昕……”


张昕拥紧许杨玉琢,心脏泡在泪水里。许杨玉琢每叫一声她的名字,张昕的心就跟着抽痛一次。


“我杀了人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
“没关系,没关系的。不怪你……”










伤者的指纹与杨重生身上的指纹一致,可以判定他就是凶手。


刀口很深,但没有伤及要害,人已经抢救过来了。


从当时的监控录像来看,二者发生了明显争执,女孩是出于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捅伤的人,将此归属为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,属于正当防卫,不负刑事责任。


凶手以暴力、胁迫等手段强奸妇女未遂,致使被害人死亡,情节严重,判处无期徒刑,剥夺政治权利终生。










“你知道,不论世界各地,人们对强奸犯的憎恶程度有多深吗?”
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,警官,你真的会觉得人们会认为我有罪吗?”

“我是男人,见到漂亮女孩穿短裙难免起色心,那些女孩穿得露骨的走在大街上,把社会风气都搞脏了,我处在这么个社会风气里,我又不是白莲,心被染脏了,能怪我吗?”

“他们不会怪我的,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,谁让她们穿得像要去卖一样,还不知道在谁勾引谁呢?”


“她们在反抗。”


“反抗?可我是男人呀,我有欲望的啊。”



“男人?欲望?”

“先生,我想请你搞清楚一点,我国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女孩不能穿短裙出门,但我国的每一条法律的制定都体现了公民应当履行怎样的义务,要享受怎样的权益。”

“你是男人,但首先你是个人。”













周末的天空放晴,入秋的气温还是稍低,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许杨玉琢脸上,温温热热的很舒服,棕色卷发重新烫过披在肩上。

张昕从上到下看了看,很漂亮。


“穿多点啦。”

起身就要去拿许杨玉琢的外套。

许杨玉琢按住张昕拿外套的手环在自己腰上,说出口的话条件反射地带上些撒娇的味道。


“我跟着你,不会出事的。”


张昕微微叹口气,抬起手轻轻摸摸许杨玉琢的头,看她的眼里带着笑意。

“天气变冷了,会着凉的。”


“你抱抱我,就不冷了。”












“你拿鸡肉了吗?”


“嗯。去结账吧。回家给你做黄焖鸡。”




“张警官,好巧。”


“嗯。好巧。”

“真的不打算继续读书了吗?”


辛杰接过张昕递过来的鸡肉扫码,冲她笑笑。

“我打算重读高三,考个好点的大学,我觉得这也是重生希望看到的。”

“放暑假了,出来打打零工,挣些零花钱。”

“哦,对了,这位是?”


张昕转过头看看许杨玉琢,随即露出笑容,回头看着辛杰,眼里是温柔。

“我的爱人。”


“张警官……”


“辛杰。勇敢没有错的。”

“勇敢从来都不是错的。”












出了超市,气温有些转凉,张昕提好便利袋,又将许杨玉琢圈进怀里。

“冷不冷?”


过多责备的话舍不得说出口,见许杨玉琢有些打着寒颤,张昕又把怀抱紧了紧。


“你总是说天气变冷了让我多穿点。”

“你会不会怪我?”

“我是不是不应该穿短裙出门?”

怀里的羊羔低声的话带着鼻音,听上去是要哭出来的前兆。


“你是不应该穿短裙出门。”

张昕笑了笑。

“但我不会怪你。”

“我只是担心。你很漂亮,穿短裙也很漂亮。但天气变冷了,穿短裙容易感冒,我就不认为是漂亮的了。”


“穿短裙没有错的。但感冒有错哦。”

评论(1)

热度(181)

  1. 共1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